2013年1月29日 星期二

歷史的馬蹄聲 中國張掖

歷史的馬蹄聲 張掖
China Zhangye 歷史的馬蹄聲 中國張掖 (Published on 29, Jan, 2013)


拜讀者陳先生寫電郵來賜教,他說: 

「東韶關的丹霞山,因其獨特的紅色沙礫,赤壁丹崖聞名天下;爾後,將該類的地質地貌岩層命名為“丹霞地貌”,貴文中所使用的“丹霞山”實應為“丹霞地貌”方為準確。」 

而我也記得「丹霞地貌」確為張掖中的官方名稱,也從地圖中證實了。

所以,最後一段的「丹霞山」,應為「丹霞地貌」。


謝謝陳先生。

2013年1月13日 星期日

One tree three lives《三生三世 聶華苓》  

《三生三世 聶華苓》紀錄片照片

所有喜愛寫作的女生,若看到這張海報,很難不會不入場去看。世間上,能同時嘗到愛情與文學之甘霖的女人,實在太少了。你會很想知道她的寫作生活是怎樣過的。

二年前,在書店買了一本書,從德語翻譯過來的,叫《寫作的女人的危險》,作者在序中寫著:
寫作的女人活得危險,通常,她們的壽命都不長,即使能夠活得久一些的,也不得不面對生命中的孤獨與窘困,到頭來也不過是全然被人遺忘的。
看看書中歐洲各國的女作家的一生吧。寫作的女人能夠不害怕嗎?

然後我想起,中國文壇第一才女張愛玲的一生也是寂寞的。雖然有過兩次婚姻,可是,她晚年長期獨居,生活淒涼,最後在洛彬機公寓裡,披著她那爬滿蝨子的華麗禮服,悄悄的香消玉殞,據說沒有親人找過她,她死後十天後才被工人發現。

因此,聶華苓絕對是一個驚世傳奇。

作為一個女人,你無法不向她學習她經營生活的方法;作為一個筆耕的人,你無法不欣賞她對創作的堅持;作為一個地區出色作家,你無法不感激她把自己的客廳作為各地作家的沙龍,把風光明媚的愛荷華小鎮,變為世界文學搖籃;作為一個讀者,你必定能夠從她身上體會文學的可貴,沾染文學的光芒。

各有前因莫羨人,二十年代出世的她,經歴過戰爭、飢餓與苦難,可是,都在笑聲中伴著走過。

她說:「大陸是她的根,台灣是她的幹,愛荷華是她的樹葉」。她在大陸出生,後來父親被紅軍所殺,她隨中華民國政府到台灣。其間,她白天在月刊擔任編輯,晚上去教書,賺錢養家。

紀錄片播放她的舊照片:穿著樸素的旗袍,踏著中高跟鞋,梳著中長髮,永遠掛著真摯的溫暖的笑。

後來,她在酒會上結識了美國詩人Paul Engle,也就是後來的丈夫。紀錄片中,她回憶起丈夫對她說:「I want to see you again and again, again, again...」

於是她赴美定居,兩人一起追夢。

他們創立了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計劃」,自60年代起,已開始把世間各地的作家邀請到美國交流。這件計劃不單開啟了文學界的先河,在政治上,也有其劃時代意義。因為,這將冷戰後被隔絕三十年的中港台作家聚集一起。

俗語:「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這個偉大的女性不單自己是千里馬,她還把五湖四海的千里馬都聚集起來了,也成為了華文世界的幕後推手。

寫作是危險的,可是,她把青春都奉獻給文學,用生命書寫了一部美麗的作品。

現在,80多歲的老人家,沒有穿旗袍,小小的身子卻依然優雅,笑聲如一串銀鈴,美麗的個性很容易感染他人。她留守在「樹葉」的斗室裡靜靜的生活著:倒垃圾是她一天感到最費力的事,處理家庭的小執拗成為了她生活的重心。偶然,有朋自遠方來,她還自己駕車去接。

《三生三世 聶華苓》拍得很好,剪接得恰到好處,使我又笑又哭的。我太喜歡了。

導演紀錄片女導演陳安琪分享會中形容她拍攝的過程:像把一串串事情收集好又再重新鋪排過的,前後用了三年,把拍了200小時的片剪成98分鐘。

出場的人不論名氣,剪出來的只求合乎紀錄情節。因此,她說把張大春的片段都剪掉。儘管如此,在片中出場的仍然有不少文壇巨星:白先勇、畢飛宇、鄭愁予、蔣勳、莫言、林懷民、遲子建⋯⋯

(驚喜地發現,原來我和這紀錄片曾擦身而過,因為,2009年遲子建來港大當駐校作家、文學獎的評判。那年,是她把文學獎頒給我的,還送了一本她的著作《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給我。)

導演說,寫了很多計劃書,可是沒有多少有回音,資金非常緊詘。幸好,各方英雄慷慨解囊,把東西一件一件的買回來了,倒如片中用的雷光夏配樂

當你很想很想完成一件事,你以為永遠無法完成,可是身邊突然說出現了各種要幫忙的人。

導演兼任教書,不多產,第一次看她拍的東西,期待有更多作品。

要是香港每年多一兩部好的文學作品和這樣的紀錄片,那就夠好,夠livable 了。


我相信,任何人都會被這巨幅時光感動的。



2013年1月10日 星期四

巴黎小小說一篇


一直不懂得寫小說,這是大學時寫的一篇,關於一個留學巴黎的女學生的鄉愁。




塞納河悄悄披上了一襲金縷衣,一棵棵在路旁的大樹早已落葉飄零,露出乾巴巴的樹枝。她每天都在去咖啡館的路途中經過塞納河,初來的時候常流連忙返,有時候什至在周末的時候也專程過來逛河畔的舊書攤,或是順道去聖米歇爾教堂祈禱。

這天下午,她早了出門,距離上班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看著烏雲滿佈下的塞納河,內心有說不盡的寂寞與憂鬱。這種感情叫思鄉,她這一刻什至願意把眼前的河流看成是沙田的城門河,她尤其希望看見城門河晚上時那些閃爍的萬家燈火。她想起分離時母親泣不成聲的臉孔,低聲叮嚀著:「人離鄉賤啊孩子……若走得累了便回來吧……

她沿河繼續走到拉丁區。遠處已看到咖啡館外站滿人,還有幾個警察。咖啡室外的玻璃給人打碎了,上面畫著宗教符號,應該受最近的反歧視種族騷動牽連。法籍老闆娘目瞪口呆的跌坐在門口,無助的眼神飄向她,她不敢怠慢,立刻走到內房裡換上制服,趕快拿出掃把來便把玻璃碎片掃。她聽到有警察問:

「是不是穆斯林幹的?」

「為什麼總是有事從先懷疑我們!」包著頭的學生不滿地抗議。

「你先別激動,只是因為過往幾單案件都是與他們有關……

一位警官走過來問話,也不用英語,法語用機關搶的問過不停,她低著頭答話。

「那平日有沒有奇怪的人來光顧?」

她搖頭。

「沒有疑似發起騷動的學生?那些外地來的。」

「這區大部分學生都是外地來的,大家只是買咖啡和面包。」她從容不迫地說。

「這裡的咖啡應該不錯吧?」最後警官笑著用英語問。

她抬起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臉上掛著很深的眼睛。她想起,剛來巴黎的時候,在另一所咖啡館見過他。

「法語進步了。」他笑著說,舉出一隻姆指,然後拍拍同事的肩膀,表示工作完畢,便登上警車離去。

她呆著的站在原地,看著警車從街尾轉彎,她想起剛來的時候,連基本的法語文法也搞不通,現在說一口流利法語是每天在書桌前苦學十小時的成果。

「幾乎每幾個月便來一次這樣的騷動,也就夠累人。」人群散後,老闆娘跌坐在咖啡室的沙發上,隨意拿起一份報紙來讀。

她沒答話,低頭抹著碗碟。

「中國二十年後糧食短缺……真嚇人。」老闆娘擺出一個誇張的驚訝神情。

她沒回應,老闆娘常用冷嘲熱諷的語氣讀出這類新聞,她已經習慣。而且,這也是事實,沒有駁斥的必要。駁斥的話,理虧的也是自己。而且,她喜歡這所露天咖啡館,她側著頭看外面的小圓桌,夕陽的餘光把圍著小圓桌旁的年輕人照得特別美麗。這裡是大學區,黃昏時候,咖啡館總坐著很多人,一片熱鬧。

老闆娘見她不回應,再問:「你決定了留下來?」

最初來巴黎,主要為愛情,可是法國男友早在去年便分開了,她也剛唸完在巴黎的藝術課程。她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留下來,也許她只是不甘心在離開巴黎時自己的成就就只是一個做待應的窮苦學生。

「我還在想。」

「巴黎究竟有什麼吸引你?國勢動盪,不回去幫忙?」老闆娘燃起一支煙。

「海明威說,有時候在某個地方寫作會比另一個地方寫得更好。人類和生物都需要地理上的移植。」她這樣說。來到文化底蘊深厚的地方,就必須要懂得那裡的文學,不然法語說得再流利也沒有用。

老闆娘驚訝地看她一眼,然後表示明白地點頭。

入夜,天空下著綿綿密密的細雨。附近的上班族都急步走進來,點一杯咖啡打發時間。咖啡館內昏黃的燈光開著,門口坐著一個穿著連身裙子的法國女人托著頭,把大衣掛在椅子上,她左手拿著一杯咖啡,抬上放著一本書,而晚上耳環顯得特別閃亮,襯托著細緻的頸項。下午來過的警官這時推門而進,他穿著深藍色的毛衣,裡面是白色的襯衫。他沒有打傘,於是在門外把毛衣上的雨水拍一拍才踏進來。她把煮好的濃縮咖啡倒出來,給他一杯。

「這裡用什麼咖啡豆?」

「洪都拉斯。這些都是公平貿易的咖啡豆。」他們相視而笑。他們認識的時候,她在連鎖咖啡店工作,曾偷偷地叫他不要在那兒買咖啡。

「很香很香,有種回到家鄉的感覺。」

「由異鄉人沖出來的咖啡竟然給你一種回鄉感覺,誰說不是一種諷刺?」

「這種飄散的香味真正像回鄉那樣美好。」她看著他把杯子放近鼻子嗅。「為什麼還留在巴黎,書還沒有唸完?」他拾起頭,與她目光碰過正著,她輕微抖了一下。他學著她從前的口吻說:「人離鄉賤啊,不是說學好法語回去找好工作?」

「早唸完了。」她有點傷感,便轉身去拿牛奶,迴避他的眼光。

「咖啡香醇,質感立體,每一口都有層次,技術進步了。」

「在這裡,技術不進步站不住腳,人家不是光看咖啡的品牌。」

「我捨不得巴黎,這裡的人可以有著不一樣的靈魂。人家說巴黎的人懂得浪漫,我覺得咖啡館真正的浪漫在於──這裡的人無所不談,談政治、談經濟、談哲學……

「知道嗎?沙特也說巴黎的咖啡館是人們的心靈之家。」他隨著爵士樂擺動身體,別過頭看著咖啡館的人們。

「可不是。我昨天看見一個修路工人,下班後在外面的小圓桌坐著抽了幾小時的煙。他說剛出世的孩子夭折了,太太回了南部休息。他那個哭不出來的樣子,我看了便覺難受,心情就如飲了一杯走味的酸咖啡那麼樣。」

「走味的酸咖啡,放涼了還是要喝。就像人生,風光過後,還有幾十年才到死亡。」

這才是人生剛開始的時候。

下班,她拿起咖啡色的外套走出門外。

雨仍在下。聽聽那冷雨,沙沙沙在響。她已習慣不打傘了,寧願的街道上,只有她的高跟街和雨聲呼應著。

轉過街角,她忽然發現一雙很深的眼睛在等著他。

他們沒有說話,默默地並肩在塞納河岸散步。這條水雖然沒有萬家燈火,但流水淙淙的聲音曾經承載著她的快樂與悲傷。她從遠處飄來,讀書、戀愛、工作,誰說這不是她的另一故鄉呢?

這夜,她想和母親說,走得不累,因為被喚醒的思念總有辨法平息下來。正如雨點打在河流裡,隨著它流動,後來也辨不清它們原來的模樣了。



心若冰清


改自“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出自《風雲》的〈冰心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