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3日 星期日

One tree three lives《三生三世 聶華苓》  

《三生三世 聶華苓》紀錄片照片

所有喜愛寫作的女生,若看到這張海報,很難不會不入場去看。世間上,能同時嘗到愛情與文學之甘霖的女人,實在太少了。你會很想知道她的寫作生活是怎樣過的。

二年前,在書店買了一本書,從德語翻譯過來的,叫《寫作的女人的危險》,作者在序中寫著:
寫作的女人活得危險,通常,她們的壽命都不長,即使能夠活得久一些的,也不得不面對生命中的孤獨與窘困,到頭來也不過是全然被人遺忘的。
看看書中歐洲各國的女作家的一生吧。寫作的女人能夠不害怕嗎?

然後我想起,中國文壇第一才女張愛玲的一生也是寂寞的。雖然有過兩次婚姻,可是,她晚年長期獨居,生活淒涼,最後在洛彬機公寓裡,披著她那爬滿蝨子的華麗禮服,悄悄的香消玉殞,據說沒有親人找過她,她死後十天後才被工人發現。

因此,聶華苓絕對是一個驚世傳奇。

作為一個女人,你無法不向她學習她經營生活的方法;作為一個筆耕的人,你無法不欣賞她對創作的堅持;作為一個地區出色作家,你無法不感激她把自己的客廳作為各地作家的沙龍,把風光明媚的愛荷華小鎮,變為世界文學搖籃;作為一個讀者,你必定能夠從她身上體會文學的可貴,沾染文學的光芒。

各有前因莫羨人,二十年代出世的她,經歴過戰爭、飢餓與苦難,可是,都在笑聲中伴著走過。

她說:「大陸是她的根,台灣是她的幹,愛荷華是她的樹葉」。她在大陸出生,後來父親被紅軍所殺,她隨中華民國政府到台灣。其間,她白天在月刊擔任編輯,晚上去教書,賺錢養家。

紀錄片播放她的舊照片:穿著樸素的旗袍,踏著中高跟鞋,梳著中長髮,永遠掛著真摯的溫暖的笑。

後來,她在酒會上結識了美國詩人Paul Engle,也就是後來的丈夫。紀錄片中,她回憶起丈夫對她說:「I want to see you again and again, again, again...」

於是她赴美定居,兩人一起追夢。

他們創立了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計劃」,自60年代起,已開始把世間各地的作家邀請到美國交流。這件計劃不單開啟了文學界的先河,在政治上,也有其劃時代意義。因為,這將冷戰後被隔絕三十年的中港台作家聚集一起。

俗語:「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這個偉大的女性不單自己是千里馬,她還把五湖四海的千里馬都聚集起來了,也成為了華文世界的幕後推手。

寫作是危險的,可是,她把青春都奉獻給文學,用生命書寫了一部美麗的作品。

現在,80多歲的老人家,沒有穿旗袍,小小的身子卻依然優雅,笑聲如一串銀鈴,美麗的個性很容易感染他人。她留守在「樹葉」的斗室裡靜靜的生活著:倒垃圾是她一天感到最費力的事,處理家庭的小執拗成為了她生活的重心。偶然,有朋自遠方來,她還自己駕車去接。

《三生三世 聶華苓》拍得很好,剪接得恰到好處,使我又笑又哭的。我太喜歡了。

導演紀錄片女導演陳安琪分享會中形容她拍攝的過程:像把一串串事情收集好又再重新鋪排過的,前後用了三年,把拍了200小時的片剪成98分鐘。

出場的人不論名氣,剪出來的只求合乎紀錄情節。因此,她說把張大春的片段都剪掉。儘管如此,在片中出場的仍然有不少文壇巨星:白先勇、畢飛宇、鄭愁予、蔣勳、莫言、林懷民、遲子建⋯⋯

(驚喜地發現,原來我和這紀錄片曾擦身而過,因為,2009年遲子建來港大當駐校作家、文學獎的評判。那年,是她把文學獎頒給我的,還送了一本她的著作《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給我。)

導演說,寫了很多計劃書,可是沒有多少有回音,資金非常緊詘。幸好,各方英雄慷慨解囊,把東西一件一件的買回來了,倒如片中用的雷光夏配樂

當你很想很想完成一件事,你以為永遠無法完成,可是身邊突然說出現了各種要幫忙的人。

導演兼任教書,不多產,第一次看她拍的東西,期待有更多作品。

要是香港每年多一兩部好的文學作品和這樣的紀錄片,那就夠好,夠livable 了。


我相信,任何人都會被這巨幅時光感動的。